重布山,1925年出生于山东省莒县。1942年8月,重布山参加八路军滨海支队,在第二十六团当战士。因作战勇敢,他先后任六连机枪班副班长、尖刀班班长、一排副排长;1944年7月加入中国共产党。
重布山不但作战勇敢,在平时工作中也是好样的。1944年滨海根据地开展大生产运动,第二十六团在罗家丰台一带开荒种地。团里开展劳动竞赛,一般人每天开一分地就算是快的了,可重布山却天天开三分。在六连,开荒第一的位置谁也夺不走。后来他被评为劳动英雄,得到衣服、钢笔、笔记本等奖品。
重布山还是模范党员。在行军中,他总是背着双枪双背包;冬天常替战友站岗;还热心帮战友补鞋、初衣服。战友有了思想问题,他总是像大哥一样循循善诱,帮助解决。全-士对他都十分佩服。
1945年6月4日,泊儿镇日军200余人,在伪军李永平300余人的配合下,进犯滨海抗日根据地。滨海支队在重罗山一带与敌激战。傍晚时分,山南阵地仅剩下几个战士,而日军又纠集百余人冲来。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敌群中响起密集的枪声,日军不战自乱。原来,重布山带领六连尖刀班将敌人拦腰截断。六连本来在重罗山东北方40余里的臧马区石门村活动,听到-声机动增援,赶到重罗山下时天色以晚,便直插过来。重布山带尖刀班赶到东南山脚时,发现日军正在进攻,便带领全班隐蔽接敌,突然开火,捅乱了日军的马蜂窝。阵地上的战士们乘机反冲击,两下夹攻,日军首尾不能相顾,死伤十几个,待了一会儿,日军清醒过来,慌忙组织反扑。重布山对准一个挥着指挥刀的日军军官就是一枪。这个日军军官脑袋一偏,只听“哎哟”一声,身后的一个伪军上了西天。日军哇哇地叫喊了几声,挺着刺刀冲过来。尖刀班也不示弱,冲入敌群展开了白刃战。
重布山刚刺死一个鬼子兵,日军军官便扑到了他跟前,正斗得难分难解时,又上来一个伪军。重布山毫不畏惧,力斗二敌。突然,日军军官的指挥刀虚晃一下,伪军的刺刀向重布山捅过来。重布山用枪管朝伪军拦腰打下去。伪军被打倒在指挥刀下,作了替死鬼。重布山更加勇猛地端着寒光闪闪的刺刀直逼日军军官。敌军官筋疲力尽,臂上挨了一刺刀,慌忙逃走。重布山哪肯放过,刺刀直插敌军官后背。这时,岭冈上杀声震天,六连主力到了。日军急忙扔下30余具尸体,从南边夺路而逃。六连一部架起小炮,“轰轰”几声响,又有十几个日军毙命。
夜幕四合,战斗进入尾声。重布山带尖刀班仔细搜寻着每棵树,每块石头。突然,他发现山西边乱嘈嘈地过来一群人,便怀疑是溃散敌人,忙令全班埋伏起来。果然,两个日军和30多个伪军慌不择路,向埋伏圈跑来。伪军已成惊弓之鸟,在战士们的刺刀下乖乖地举手投降。日军还想挣扎,也被战士们迅速缴了械,捆起手来。
这一战,仅重布山的尖刀班就打死日军30余人,活捉伪军30余人、日军两人,缴获长 40余支。六连主动参战,为战斗胜利增强了突击力量,受到支队的通令嘉奖。重布山被授予“战斗英雄”称号。
7月25日夜晚,滨海支队第二十六团六连悄悄地埋伏在诸胶公路边深草密林中,路两侧的山坡上,还有一、三、四连和机枪连。这就是二十六团的全部人马。他们的任务是阻击诸城出援之敌,保证八路军攻克埠头、昌城两个据点。在这两个据点里,固守着诸城伪保安团长吕孝先的600余人。敲掉这两个据点,对于我军5月于滨北发起的讨张(步云)灭吕(孝先)战役的最后胜利,有着重要意义。
重布山抱着一挺机枪,和一、二排的同志,隐蔽在岭岗的前沿,紧盯着诸胶公路。二排副排长董平田趴在他的附近。董平田当机枪班长时,重布山是副班长。两人一直是老搭档,三天不打仗,手心就发痒。此刻,他们就像两只等待猎物的猛虎,急切地盼望目标的出现。
突然,东北方向连续的0声划破了宁静的夜空。紧接着,-声此起彼伏。重布山眉开眼笑,对董平田说:“是埠头方向!没错,主力部队与吕孝先干上了!这个吸尽滨海人民血汗的地头蛇覆灭的时候到了!”前面黑咕隆冬的,只听见岭岗前大片高粱的叶子被小风刮得刷刷直响。公路边的潜伏哨仍没发出敌人到来的信号。“别着急,天不亮,诸城的鬼子恐怕不肯露头。他们吃咱们夜战的苦头还少吗?”董平田像是劝重布山,又像是安慰自己。
渐渐地,-声驱散了浓重的夜色,迎来了东方一抹朝霞。战士们的衣服被夜露打得潮乎乎的,浑身被蚊虫咬得疙疙瘩瘩,可杀敌的热情却更高了。为严密隐蔽,路边的潜伏哨撤到了岭岗上。重布山的阵地成了最前沿。他不时地透过岭前的高粱棵子,手搭凉棚向诸城方面了望。弯弯曲曲的公路像条死蛇躺在面前,而埠头方向的-声却逐渐稀疏下来。重布山急得直搓手,不断低声对董平田说:“主力把吕孝先这块肥肉吃完了,鬼子再不来,咱连汤都渴不上了!”
上午10点多钟,日军还是没来。一场倾盆大雨把同志们浑身上下浇得精湿。连长赵勇命令在前沿的一、二排只留重布山带一个班警戒,其余上坟地去躲雨。队伍还没撤完,赵勇突然发现岭岗和公路之间似乎有敌人在运动,忙命令大家返回。没等人回到前沿,重布山的机枪就对着只有几十米远的敌人开了火。警戒班的七九式步枪、手 纷纷显威。原来这是日伪增援部队的几个尖兵。他们看到路旁这座岭岗是个制高点,便想抢占,以保证其大队的安全通过,没想到撞在了重布山和战友们的枪口上。
急骤的枪声拉开了阻击战的序幕,也激起了大队日军的疯狂。日军一边用小炮朝岭岗猛轰,一边迅速调集队伍。小炮一停,30多个日军和伪军顺着高粱棵子往上冲。雷声催促着大雨一个劲地往下泼。重布山任雨水顺着头往下流,眯缝着眼,瞄着日军又扣响了机枪。日军倒下几个,其余的退了回去。这时重布山扭头一看,一、二排准备躲雨的同志又都各就原位,心里更踏实了。
二十六团各连相继投入战斗。敌人成了瓮中鳖,极力想抢占岭岗,接-起三次冲锋。但是得到的是一次比一次惨重的失败。日军集中了所有的机枪、小炮,向重布山打来,恨不得把这片坟地削平。刹那间,岭岗上树枝乱飞,泥土四溅,烟雾腾腾。炮击未停,60多个日军和伪军又向阵地扑来。重布山端起机枪,一梭子弹撂倒几个。然后抱着机枪在堑壕和坟头之间来回变换位置,打得敌人防不胜防,弄不清坟地里究竟有多少兵力,不敢轻举妄动。
董平田边向敌人投手 ,边叫道:“打得好!”正打得起劲时,重布山的机枪突然不响了,一群日军趁机爬起来,从这个方向拥上来。七九式步枪和手 的火力太单薄,怎么也压不住敌人。董平田吃了一惊,边向敌群甩着手 ,边向重布山那里跃进。没等到跟前,只见重布山抱着机枪,从坟头后猛地站起来,头上的鲜血还在顺着脖子流。他双眼圆睁,叉开双腿在那里就像一尊威严的金刚。日本兵一下愣住了,重布山趁机射出一串0的子弹,最前面的六七个日军被打得东倒西歪。他对准后面的鬼子,又抠动了 。糟糕,子弹打完了。他正想隐蔽起来,突然感到胸部一热,晃了晃,差点儿倒下。说话间,三四个日军端着明晃晃的刺刀上来了。他急中生智,举起枪朝头一个日军砸去。日军大叫一声,倒在了泥地里,其他几个日军不敢再过来。重布山就端着机枪与他们对峙着。董平田见势不好,“叭叭”几枪打倒了几个日军。然后跑到重布山跟前,架着他往草深处跑。
雨势已经小了,但密密的雨丝仍然不停地飘下来。重布山的两处伤口被雨水一浸,痛得直钻心。董平田从衣服上撕下两条布,把重布山的伤口裹了一下,刚裹好,一群日军就冲进了坟地。战士们叮叮地和日军拼上了刺刀。这时,作为机动力量的三排也上来了,他们使用清一色爬管式步枪,枪身和刺刀都比较短,格斗起来显得更加灵活。董平田一看,忙说:“老重,你先别动,我去助他们一臂之力。”说完,拣起一支三八大盖,冲进敌群。
董平田绰号“猴子”,是个灵活敏捷的刺杀能手,眨眼功夫就收拾了两三个鬼子。看着战友们在激烈的拼杀,重布山不顾重伤,也拿起一支三八大盖投入了格斗。他刺死一个日军后,有个留着八字胡的日军突然扑来,一刀刺中他的腹部,肠子都流了出来。他咬紧牙关,强忍剧痛,将八字胡刺死。然后将肠子塞进肚子,紧了紧腰带。这时重布山满身的血、汗、泥水搅在一起,使他成了个血人、泥人。一个骑高头大马的日军看重布山动作迟缓,便呀呀地怪叫着逼了上来,直刺他的前胸。他一闪身,日军扑了空,一个踉跄,差点摔倒。等他艰难地转过身时,日军也转身扑了上来。重布山移动着沉重的脚步,吃力地同日军周旋着。
董平田正和三个日军厮杀,忽然发现重布山打着趔趄,力不能支了,便迅速摆脱日军的纠缠,向隔着三个坟头的重布山跑去。他刚越过第二个坟头,一个壮烈的场面出现了:日军刺向重布山,重布山拨开敌枪,顺势向日军头上砸了一枪管,接着用尽最后的力气挺枪向日军刺去。穷凶极恶的日军也刺了过来。两把刺刀同时刺中了对方的胸膛。
董平田看到这气壮山河的搏斗,失声叫道:“老重!”忙跃到重布山身边。重布山那魁梧的身躯重重地倒在马尾松下的草丛里。他手中紧紧地握着三八大盖,双眼圆睁,仿佛在为没能看到日本强盗的投降而遗憾。
董平田怒不可遏,奋勇冲杀,和全连一起消灭了冲进坟地的日军。在全团五个连的打击下,增援的敌人被彻底打垮。埠头、昌城据点也被滨海支队主力部队顺利攻克。
重布山牺牲时才20岁,他永远活在人民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