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唯建(1907~1981),男,四川成都人,原名惟健,笔名四郎,诗人,翻译家。1928 年3 月与五四时期著名女作家庐隐相识,1930年结为伉俪。曾任四川省文史馆研究员、四川省政协委员、成都杜甫研究会会员。
1921年1月4日,在北京中央公园(今中山公园)来今雨轩,倡导“为人生的艺术”的文学研究会在这里举行成立大会,参加者有郑振锋等21人,其中女性只有一个,那就是“五四”时期以写“问题小说”与冰心齐名的庐隐。
庐隐原名黄英,福建闽侯南屿乡人,1899年5月4日生于福建。在“五四”运动中,庐隐非常活跃。上学期间,她发现同她订过婚的表亲林鸿俊思想平庸落后,与她志趣不同,就断然提出解除婚约,表现了新女性追求幸福婚姻的无畏和勇敢。并且,庐隐还写了控诉包办婚姻为题材的处女作《一个著作家》,经郑振锋推荐1921年在茅盾主编的《小说月报》上发表了。接着,她连续发表了《一封信》、《余泪》、《或人的悲哀》等短篇小说。
1922年,庐隐由北京女高师毕业,先后在安徽宣城某中学和北京师大附中任教。第二年夏她与北大哲学系高才生郭梦良认识。郭倾向国家主义,办有《奋斗》杂志,并极力宣传自己的主张。庐隐也深受他的思想影响,倾慕他的才华,两人恋爱了好几年。婚爱自由是女性解放的基点,深受五四精神浸染的庐隐抱着“只要我们有爱情,你有妻子也不要紧”的信念,1923年她准备与“有妇之夫”郭梦良结婚,遭到了家族的反对。但庐隐不顾一切地坚持她的爱,最终与郭梦良在上海结为夫妇。
婚后的生活并不如她想象的那样甜美。世俗的嘲讽、婆母的歧视、处境的尴尬,都使她感到精神上的不快。而最不幸的是结婚刚两年,郭梦良就患肺病弃她而去,留下一个女儿,郭薇萱。在福州滞留期间,她写下了《寄天涯一孤鸿》、《秋风秋雨》和《灵海潮汐》等短篇和散文,诉说自己心头的郁闷和孤苦。
1926年夏,庐隐离开郭家去了上海,在大夏大学附中任女生指导员。翌年春,又回到北京,先后担任平民教育促进会的和一所女子中学的校长。她还和几个朋友创办了《华严月刊》,并自费筹办华严书店。这段时间,她出版了散文、小说集《曼丽》,写了日记体中篇小说《归雁》。
正当庐隐仍然沉浸在丧夫之痛,无法解脱时,一个年轻的诗人走进了她的生活,他就是李唯建。李唯建四川成都人,生于1907年。1925年,考入北平清华大学西洋文学系。在校期间,他酷爱拜伦、雪莱以及布莱克和泰戈尔的诗,并和泰戈尔通过信。1926年开始,他用英文写了95首散文诗,以表达内心的痛苦和解除痛苦的喜悦之情,后集编为《生命之复活》,一直到1934年,才在中华书局出版。
1928年3月8日,一次偶然的机会,经北大教授林宰平介绍,在瞿世英家里,他第一次见到庐隐。庐隐问起他的文学爱好及写作情况,留给他一个地址,这样两人就有了交往。
开始他们只是读文学,谈人生,还是纯粹的友谊,小她九岁的李唯建称庐隐为“姐姐”、“心灵的姐”。后来,李唯建竟然爱上了她,并一再向她表白自己的爱情。庐隐在经历了订婚、解约、恋爱、结婚、丧夫等一系列挫折后,在感情方面比较慎重了,考虑到两人年龄的悬殊和可能引起的外界非议,起初拒绝了他。但李唯建决不放弃,一再劝说她:“我以为你太注意世人的批评。世人的议论只是一种偏见……我们又何必看重他们的浅见呢?”
庐隐在经过反复的思想斗争后,不得不承认:“我从来没有遇到过对我人格的尊重和清楚更甚于你的人,换一句话说,我自入世以来只有你是唯一认识我而且同情我的人;因此我愿为你受尽一切的苦恼。”她最后下定决心:“让我们是风和云的结合吧。我们永远互相感应、互相融洽,那么,就让世人把我们摒弃,我们也绝对的充实,绝对的无憾。”
1930年8月,庐隐毅然决然地辞去北京师大附中的教职,带着她的小情人李唯建东渡扶桑,在东京筑起了爱巢。在东京,庐隐写了一些反映日本习俗和社会的散文。这年年底,因经济不支,他俩不得不回到中国,又在西子湖边住了半年。在杭州期间,庐隐写了一些中短篇小说,后来集编为《玫瑰的刺》(1933年,中华书局)。其中的《玫瑰的刺》是他们夫妇俩在西子湖畔的生活实录,从中可以看出他俩那时过得多么幸福愉快。另外,庐隐还写了一篇哀怨的长篇爱情小说《象牙戒指》,是为纪念她的好友石评梅写的,书中的女主人公张沁珠就是石评梅的化身。小说刊于《小说日报》22卷8-9号及11、12号合刊,其余部分可惜焚于“一.二八”日寇侵华的战火。
一年后,庐隐夫妇由杭州到了上海,庐隐由陈鹤琴介绍到工部局女中(现上海市第一中学)教书,李唯建则由刘大杰介绍到中华书局任。同时,他俩的书信集《云鸥情书集》由神州国光社出版。“冷鸥”是庐隐,“异云”是李唯建。作家王礼锡在“序”中指出:“这一束情书,就是在挣扎中的创伤的光荣的血染成的,它代表了这一个时代的青年男女们的情感,同时充分暴露了这新时代的矛盾。”1932年,“一·二八”凇沪战争爆发,庐隐创作了以这场战争为题材的长篇小说《火焰》。这是她文学创作的重大突破,一个惯写恋爱和知识分子题材的女作家,开始关心国家和民族的命运,用她的笔来表现为国家存亡而斗争的人和事。
在上海的那几年,李唯建与徐志摩,沈从文,邵洵美等人过从甚密。在《新月》月刊、《诗刊》、《人间世》等刊物上发表新诗、译诗和译文,出版了长诗《影》(1933年,新时代书局)和《祈祷》(1933年,新月书店),并翻译了传记小说《爱俪儿》(1931年,中华书局)和《英国近代诗歌选译》(1934年,中华书局)。
庐隐在三十三四岁时,已是当时文坛上名气很大的女作家。但出人意料的是,她却在风华正茂的中年,因为临盆难产,在上海大华医院抢救无效,逝于1934年5月13日,走向了永久沉默的深渊。当年上海第一出版社出版了《庐隐自传》,1936年北新出版社出版了《东京小品》(散文、小说集)、《火焰》(长篇小说),中央书店出版了《庐隐选集》、《庐隐创作选》,1947年上海新象书店出版了《庐隐佳作选》。在庐隐去世一周年之际,李唯建写了一篇字字血泪、句句深情的《悼庐隐》,刊登在傅东华主编的《文学月刊》上。
后来,李唯建回到四川,创办了《大华报》,出版了小品文集《唯建的漫读》和《相思草》。解放后,李唯建出任四川省文史馆研究员、省政协委员,翻译出版了美国柯柏的《四川军阀》,还用英语体选译了带注释的《杜甫诗歌四十首》。
1977年,李唯建写了一首抒发生平感怀的自传体长诗《吟怀篇》,诗中忆及与庐隐相识、恋爱、结婚、死别的一段生活,他哀叹:
“海滨灵海无潮汐,故人一去绝音息。
冷鸥空留逐波影,异云徒伤变幻性。”
1981年11月12日,李唯建也离开了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