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新璧,1912年3月出生在湖北省阳新县杉木桥陈法隆村的一户穷苦农民家里。人说黄连苦,提起陈新璧的童年生活,比起黄连还要苦三分。他5岁丧父,母亲含悲忍痛将仅有的几分山地买掉,安葬了他的父亲。从此,孤儿寡母无依无靠,不得不沿门乞讨,饱尝了人间的辛酸。好不容易度过了四个春秋,狠毒的堂叔贪图钱财,勾结土豪族长,以20担谷的身价将陈新璧的母亲卖到远方。年仅9岁的陈新璧,成了土豪家中的奴隶,白天放牛砍柴,晚上还要给土豪的傻儿子当马骑。在这样的火坑里,他艰难地度过了一个冬春。春天一过,就是夏日大忙,繁重的劳动,把一个不满10岁的他折磨得皮包骨头。土豪族长见陈新璧不能下地干活,就把他关在猪圈旁边的一间小屋里,不给饭吃。除新壁饿极了,设法从小屋里爬出来,偷吃桶里的猪食。土豪族长知道后,将他棍打脚踢。陈新璧被打得昏死过去,狠心的土豪又乘天黑将他弃之郊外。
奄奄一息的陈新璧被野外的清风一吹,发出低沉的呻吟声,被一个过路的铁匠杨大伯救回家。杨铁匠是一个外来户,他为人善良,家中只有老伴与不满9岁的独生女儿杨雪花。陈新璧在杨家老俩口的精心调理下活了下来。伤愈后的陈新璧向杨大伯诉说了自己悲惨的身世,老夫妻决心收养这个苦命的孩子。为了避免土豪前来纠缠,他们将家搬到北山深处。
七年过去了,陈新璧长成一个体格健壮的小伙子。他不仅从养父那里学到打铁的手艺、狩猎的本领,还学到养父急人危难、嫉恶如仇的秉性。饱经沧桑的杨铁匠夫妻疼爱陈新璧胜过亲生儿子,看到女儿杨雪花与陈新璧情意真切,就选了吉日,让他们拜堂成亲。
1929年的金秋时节,黄沙来了工农红军,领导穷人打土豪分田地的消息传遍山里山外。中共咸(宁)鄂(城)通(山)特支书记明美轩,特意来北山访到杨家父子。杨铁匠是个深明大义的人,带着一家人参加了农民革命委员会。陈新璧当上了北山赤卫队队员。
陈新璧参加了赤卫队后,在大永区委领导下,参加了年关斗争与三一八武装大-。在斗争中表现得十分积极与勇敢。1930年5月,陈新璧辞别养父母与妻子回到陈法隆村,参加土地革命运动。他得知生母被卖到外地后在苦难中死去时,心中十分悲愤,在斗争土豪族长的公审大会上,陈新璧用自己家血泪史控诉土豪族长的罪行,要求苏维埃政府依法惩办这些罪大恶极的土豪劣绅。土地革命运动中,陈新璧家分得3亩土地和两间瓦房,并被当地群众推选为杉木桥乡苏维埃政府的武装委员,担任杉木桥赤卫军中队长。7月,中共鄂东特委抽调地方赤卫军骨干组成中国工农红军独立第三师第七团(亦称鄂东独立师第七团),18岁的陈新璧告别亲人,成为一名光荣的红军战士。
自1930年7月上旬,彭德怀率红三军团离开鄂东南苏区以后,鄂东红军独立师第七团肩负着保卫鄂东南苏区的光荣任务。陈新璧随-战,参加过沿埠头、横石潭、鱼家畈等战斗。他英勇杀敌,多次荣立战功,1931年2月,加入中国共产党,在新扩建的中国工农红军独立第三师第九团任突击班班长。西坑潭大捷后,他随军参加鄂南反“清剿”斗争,在蒲圻新店作战时,他带领突击班冲入敌军营部,击毙敌军营长,获得“战斗英雄”的光荣称号。
是年10月,中国工农红军独立第三师主力编入红十六军,陈新璧留在鄂东南警卫师第八团任侦察排长。这以后,他多次深入敌占区侦察敌情,为红军大畈之役、南林桥之役、西坑潭之役提供了重要的军事情报。1932年7月,已在第二次组建的红三师第九团担任连长的陈新璧,在攻打通山县城时背部负重伤,被送至红军后方医院治疗。
陈新璧在医院治疗养伤16个月。伤势逐渐好转,他就参加医院组织的文化班学习文化。1933年春夏之交,担任乡妇女委员的杨雪花带着孩子来医院看望他,同他讲了鄂东南道委机关北迁大墓山后家乡的变化。陈新璧惦记着将自己救活并抚养他成人的养父母,当雪花讲到老父在随家乡父老组织的“避白团”转移到大墓山中,为掩护群众光荣牺牲时,陈新璧面北而跪,泪如雨下,胸中燃起了0的怒火。他不等伤口痊愈,就三番五次地要求出院。组织上批准他的要求,调他到(富)河北指挥部任红军游击队队长。
1933年8月,陈新璧来到河北指挥部,指挥长柳润泗拨给他一班人,组成河北游击队,要求他重点打击地主民团,惩办首恶分子,尽快地在敌人占领区内打开局面。
当时杉木桥驻有地方保卫团(即民团),团长阮家治与联保主任毛辉煌都是横行乡里的地头蛇。他们强拉民夫,在艾家祠修起碉堡作为巢穴,妄图切断河北苏区与大墓山鄂东南道委的联系。
当过侦察排长的陈新璧,趁敌人还不了解游击队活动意图时乔装打扮下山,将敌碉堡的修筑情况与兵力部署摸得一清二楚。指挥部批准了他们的战斗方案,还派了一个班配合他们行动。
这是一个没有月亮的夜晚。驻守艾家祠碉堡的敌人,大多数是土豪劣绅豢养的流氓地痞和失去了势力的富家子弟,他们耐不住炎天的闷热与蚊虫的叮咬,顾不得当官的训斥和打骂,三三两两抱着枪到碉堡周围有风的地方纳凉。夜静悄悄的,除了团丁们哼的黄色小调,就是小虫的唧唧声。夜深了,陈新璧一声令下,游击队员一跃而出,一枪未发就缴了敌人20多条枪。接着部队分成两路,活捉了保卫团长阮家治与联保主任毛辉煌,然后一把火烧毁碉堡,押着俘虏回到驻地。
第二天,通往杉木桥、三溪口的桥亭上贴起了处决阮家治和毛辉煌的布告。附近土豪劣绅闻讯纷纷外逃,杉木桥一带成为游击队活动的区域。
1934年早春特别冷,陈新璧冒着鹅毛大雪走进河北指挥部,从政委宋运昌处得到红三师主力在王文驿失利的消息,心情十分沉痛。他主动放弃随红军主力南迁的机会,留在河北地区打游击,担任中共(富)河北工作团委员,成为宋运昌的重要助手。通过半年多的努力,他们打开了河北游击战争的局面。10月,中共河北特委成立,陈新璧任特委委员、阳新县委书记兼县游击队长。身负重任的陈新璧根据特委“严惩首恶,团结多数”的指示,努力做好白区工作,争取当地开明绅士与出身较好的保甲长,派优秀党员打入敌人内部从事地下工作,为河北特委和特委游击大队搜集情报。
1935年秋,国民党军第三十二师派一个营“清剿”大墓山区,豪绅地主骆家坤得到敌师长的重用,被委任为咸(宁)通(山)阳(新)三县边境联防司令。骆家坤在泉山寺修起中心碉楼,成为在北山活动的阳新县游击队的重要障碍。陈新璧决心拔掉这个钉子,他召开县委会议,拟定了智取泉山寺的作战方案。
9月10日,晨雾刚刚收起,几个保甲长带着30多个民夫,抬着肥猪,挑着粮食和碉楼正在催交的稻草来到碉楼前。正在这里督剿的骆家坤,见是山下保长带人送过中秋节的礼物来,就命令团丁打开碉楼门。民夫们鱼贯而入,几个保甲长被邀至客房侍茶。装成民夫的游击队员,在陈新璧的带领下,很快地从米箩里、稻草中拿 ,将伙房内的民团团丁全部俘虏。过了一会,换了民团装束的陈新璧带几个战士活捉了骆家坤。骆家坤在游击队手枪威逼下,下令全碉楼民团团丁缴械投降。
智取泉山寺,活捉骆家坤的消息传出后,陈新璧和他的游击队名扬四乡。
1935年冬天来了,孤悬于敌人包围中的咸鄂通阳边境的大墓山游击区,在湘鄂赣游击区主力红军第十六师受挫转移至平江黄金洞后,斗争更为艰苦。为了确保山中红军医院百余名伤病员的安全,陈新璧与他领导的游击队撤到楂林坪一带活动,保卫大墓山游击区东北大门。
1936年春夏之交,陈新璧和几个游击队员装扮成商人与脚夫到三溪口卖掉山货,从三溪口党的地下站取到山中急需的医药用品。在返回大墓山时,被民团跟踪。陈新璧将医药用品交给随行的游击队分队长倪方文等人,嘱咐他们绕道回大墓山,自己只身将敌引开。为了转移敌人视线,陈新璧主动向跟踪的敌人开枪,敌人果然中计,对他穷追不舍。他且战且退,很快地来到石谷贞村,从侧门进入表姐石美珍家。
正在家里收拾屋子的表姐从陈新璧的的神态看出是发生了紧急情况,连忙脱下陈新璧的外衣往站在堂前的丈夫手里一塞。她丈夫会意穿上了,从大门走出去。石美珍指着家里的薯窖让陈新璧钻下去,盖好盖子,又顺手扳倒一个木桶掩着窖口。这时,几个敌人进了房,抓住石美珍又是审问,又是搜查。当一个敌人的魔爪正要触及木桶时,石美珍朝大门外拼命地喊︰“阿红,你怎么还不快些走!”敌人见门外远去的背影衣着与陈新璧一样,就撇下石美珍向外追去。一会儿,敌人走远了,换了装束的表姐夫贺阿红,摆脱敌人回到家中。为了防止敌人报复,陈新璧由石美珍夫妻领着抄小路上了山。他带着人民群众的恩情,安然地回到楂林坪继续为人民战斗。
1936年10月的一天黎明,陈新璧和红军游击队背负着从敌碉堡缴获来的胜利品,取道梅田,向楂林坪进军,争取在晨雾散尽前进入大墓山隐蔽。不料刚走到白果时,遭到梅田民团的追击。这时太阳已从东方升起,担任后卫的陈新璧带着身旁几个战士一边抢占道旁的山口,一边派人通知走在前面的游击队赶快脱离险境,返回大墓山向特委复命。
山口阻击战进行了半个多小时,陈新璧弹不虚发,一连打死了好几个敌人。但他身旁的几个战士牺牲了,自己也负了伤。为了拖住敌人,陈新璧忍着伤痛,打一枪换一个地方。他带伤在山口上爬来爬去,鲜血染红了整个山口阵地。他的子弹打光了。敌兵人多势众,从四面爬上山口,陈新璧突然站起来,使劲地将最后一颗手 向密集的敌群投去,十几个民团团丁应声而倒,失血过多的陈新璧昏死在山口阵地上。一个民团分队长认出他就是上峰点名通缉的要犯——红军游击队长陈新璧,便残忍地将他的首级割下,送到三溪口碉楼示众。
噩耗传来,大墓山松涛怒吼,富水河河水咆哮,整个河北游击区的军民掩面而泣。
巍巍大墓作青冢,
革命战旗血染红。
游击队长陈新璧,
血战河北是英雄。
陈新璧的生命虽然只有短暂的24个春秋,但他的英雄事迹却永远鼓舞着人们前进。
来源:中华英烈网